一花开，天下春

李浅予

 　　1955年，十河信二被任命为日本国家铁道公司总裁。他虽已年逾七旬，但却有着一个连年轻人都感到吃惊的梦想：建造一条新的高速铁路，把东京和大阪之间的路程从8小时减少到3小时。　　

    十河信二的“新干线”方案立即遭到了日本各方的激烈反对。当时日本的铁路和火车全是战前留下的，水平连印度的都不如。另外，在国际上，铁路界因受到汽车和飞机的竞争，已成为夕阳产业。但十河信二却一意孤行，并通过各种手段，让方案获得了国会的批准。　　

    根据设计方案，新干线需要3800亿日元才能建成，国会根本不可能通过如此庞大的预算。为了让预算通过，十河信二命令会计师做一份假账交上去，骗国会说只需要1972亿日元，而且他有办法借到世界银行的贷款。　　

    然而，“世行”却明确禁止投资新干线这种试验性项目，十河信二于是谎称自己修建的只是普通铁路，顺利地从世行拿到了贷款。见世行都给十河信二贷了款，政府放心了，很快拨出了余下款项。　　

    1959年，新干线开工建设，但建到一半资金就用完了。直到此时人们才明白，原来十河信二一直在欺骗大家。骗子一旦暴露就变成了无赖，面对首相池田勇人的质问，十河信二索性两手一摊：“好了，世界银行的钱都借了，你看着办吧。”　　

    由于借了世行的巨款，不能不还，这关系到日本政府的面子问题。再者，政府已投入了那么多钱，一旦停下便成了烂尾工程，池田勇人只得从国库中拿出巨额资金，继续修建新干线。　　

    1964年10月1日，世界上第一条新干线列车正式开通时，庆典仪式上，十河信二没有被邀请出席，因为早在前一年他就已在一片骂声中黯然下台。　　

    让人意外的是，新干线运营后不仅没有像有些人预言的那样成为政府的负担，反而由于安全、稳定、便捷，很快便赢得了国民的好评，并迅速在同汽车和飞机的竞争中获胜。　　

    新干线的成功让日本政府尝到了甜头，此后，东海道山阳新干线、东北新干线、山形新干线等陆续建成，“子弹列车”所到之处，沿线地带的工业布局迅速发生变化，促进了日本产业结构的调整，在日本的经济高速增长中起到了重要作用。　　

    从此，新干线成了与富士山并列的国家象征。但人们对“新干线之父”十河信二的评价直到今天仍众说纷纭，有人说他是“骗子”，有人则把他看作“日本铁路发展史上划时代的功臣”。　　

    1973年，日本“国铁”在新干线东京站第19号站台的一面墙上为十河信二镶嵌了一座胸像，胸像下侧镌刻着他喜欢的一句座右铭：一花开，天下春。